暴雨将梧桐叶拍在画廊橱窗上时,那团蜷缩在《星空》复制品下方的灰影吸引了苏棠的注意。琉璃质感的蓝眼睛从湿漉漉的毛皮下浮出来,像两枚坠入深海的月亮。
“原来梵高的向日葵里藏着暹罗猫。”苏棠把毛巾裹住颤抖的小家伙,巧克力色鼻尖立即在她腕表上呵出雾气。宠物医院扫描芯片的结果让她心惊——芯片编号显示这是三个月前失踪的赛级暹罗,左后腿还留着捕兽夹的旧伤。
她给猫取名”松烟”,源自它毛色里晕染的灰调。这个被前主人以”血统不纯”为由遗弃的小家伙,总爱在苏棠修复古画时蹲在调色盘旁。当它用尾巴卷走她误蘸的赭石颜料,竟阴差阳错补全了《踏雪图》里残缺的梅枝。
暴雪封城的深夜,松烟突然焦躁地撕扯苏棠的睡衣。直到被叼着袖口拽出卧室,她才闻到走廊弥漫的焦糊味——老化的电暖器正在冒烟。裹着毯子坐在消防车红光里时,怀中的猫用凉丝丝的鼻尖贴着她发烫的眼皮。
情人节那天,画廊举办了特别的”猫爪水墨展”。松烟端坐在明代紫檀官帽椅上,尾尖悬着的狼毫笔正被小爪子推着,在洒金宣上印出梅花篆章。穿驼色大衣的男人在《双猫戏雪图》前驻足良久,忽然转身对苏棠轻笑:”能把暹罗猫养成水墨大师的,果然是当年美院最固执的修复系才女。”
此刻松烟正霸占着苏棠的乾隆窑斗彩坐墩,琉璃眼倒映着窗外的初雪。它胸前新挂的银牌轻轻摇晃,正面刻着”松烟侍诏”,背面是苏棠娟秀的小楷:”执笔为骨,落雪为魂”。